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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父亲的圆周率》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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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。她今晚出生,在满月之下。月亮清冷、澄澈,有30天的精密周期,象征着秩序与计算。但也蕴含着照亮夜空,控制潮汐的力量’。他希望你能拥有这种清澈的力量和洞察秩序的能力。”

“露西也很喜欢这个名字,她说:‘月亮女神也是狩猎女神,象征着独立与力量’。这不是一个常见的名字,但我们都认为你配得上它。”

所以我的名字来源于此。不是母亲的选择,而是父亲的意愿。月亮,秩序,计算,力量。这四个词几乎定义了我至今的人生。

“但你的祖父母强烈反对这门婚事。”隆美尔的语气变得复杂,“你的母亲来自慕尼黑郊区的乡村,家境贫寒。在祖父母眼中,这是‘门户不当’。他们拒绝承认这门婚事。所以,露娜,你小时候从未见过祖父母,他们直到去世,也未曾接纳你的母亲和你。”

记忆的碎片骤然拼合。母亲偶尔流露出的、对“上流社会”既向往又怨恨的复杂眼神;她对我提及父亲时那矛盾的语气,既有对牺牲带来的艰难处境的埋怨,又似乎藏着一丝对父亲当年坚持的复杂情绪。而我,确实从未有过关于祖父母的任何印象,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。现在这条缺失的信息被填补了:一个因为阶级偏见而断裂的家庭关系。

“托马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。”隆美尔说,“他告诉我:‘埃尔温,如果连选择与谁共度一生的自由都没有,那么我们为之战斗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?’”

“1916年7月,凡尔登。”隆美尔的声音更沉了,“我所在的连队奉命在一次夜间行动中转移阵地,路线是机密。你父亲所在的部队遭遇法军突袭,他被俘了。“

咖啡馆的钢琴曲不知何时停了,只有我们这一桌的低语,和窗外愈发清晰的口号声——“觉醒!德意志!”

待口号声消去,隆美尔叔叔继续说,“法军审讯他。他们承诺,只要他说出情报,就给他一条生路,送他回德国与妻女团聚。”隆美尔的声音很平静,但交握的指节微微泛白,“你父亲拒绝了。不是出于盲目的忠诚,而是基于计算:如果他开口,法军就能推算出我们整个连队的转移路径和薄弱点,至少两百名士兵会因此陷入埋伏。一个人的生命,换取两百人的安全,这个不等式的方向很明确。”

隆美尔直视着我的眼睛,“法国人在最后处决了他。他在被俘前给我写了最后一封信,让一个侥幸逃脱的士兵带回来。信里说……”

隆美尔从军装内袋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,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信纸,递给我。

信纸上有几处褶皱和淡淡的污渍,但字迹清晰。

“埃尔温,若你读到这封信,说明我已无法亲自履行对露娜的承诺。请告诉她:我最大的遗憾,是无法亲眼看着她长大。但我不后悔我的选择——无论是在婚姻上,还是在今天。

如果她有数学天赋,请鼓励她走下去。这个世界需要更多能看见秩序的眼睛。如果她有自己的梦想,那就支持她去追求。生命太短暂,不应浪费在他人设定的轨道上。

告诉她,月亮总是完整的,即使我们有时只能看见它的一部分。她的名字里,有整个宇宙的秩序和力量。

你的朋友,托马斯。”

我握紧了咖啡杯,瓷器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。

不是尖锐的疼痛,更像是一种高维空间被强行投影到二维平面时产生的扭曲和压迫感。父亲的形象不再是模糊的符号,而变得具体。

一个热爱数学却被迫拿起枪的青年,一个为爱情反抗家庭的儿子;一个在生死抉择面前,用沉默守护了战友和任务的军人。

他把他未能实现的数学梦想,和他所理解的“力量”与“秩序”,寄托在了我的名字里。

“他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之一,露娜。”隆美尔郑重地说,“不仅是在战场上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气。这是一种迟到的信息输入,它修正了我对“父亲”这个变量的估值函数,也部分解释了我自身某些特质的来源。基因中可能存在的数学倾向,名字所承载的预期,以及……某种或许存在的、对“坚守”的潜在认同。

“谢谢您告诉我这些,叔叔。”我的声音听起来比预想的要平稳,“这很有价值。”

他转而压低声音,语气变得严肃:“露娜,你即将进入柏林大学,那里是思想的殿堂,但也正变得复杂。最近柏林,乃至全国,一些极端的思想开始盛行,声音很大。你要保持清醒,专注于你的数学世界。不要被那些喧嚣的标签和简单的口号迷惑。人应该以其思想和行为本身来评判,而非他出生的群体。”

初到柏林时目睹瑞秋遭受的关于“犹太人”无端的霸凌;前几天卢恩提起冯·诺伊曼决定接受普林斯顿的邀请,移民美国,据说直接原因是愈发高涨的反犹思潮,让这位才华横溢的数学家嗅到危险的气息,他认为这里不再是适合纯粹研究的土壤。

还有海因茨·海德里希的感慨:“我弟弟莱因哈德在最近的信中,措辞越来越尖锐。他开始用一些我从未听他说过的词汇来划分人群,谈论‘净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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